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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去過曼谷和芭提雅,以往對于泰國的印象僅僅局限于金碧輝煌屋檐高高翹起的佛教寺廟,還有讓人忍不住買買買的皇權免稅店,接受了隆胸抽骨藥物注射等等手術之后非常短壽卻極度艷麗讓人倍感嘆息的人妖,禁賭不禁色的背景之下極度泛濫的色情文化,還有入夜后芭提雅海灘上形形色色各國的醉鬼。曼谷市區的民用建筑相較于國內略顯陳舊,車子開過,十月份干燥的空氣里多少也有些塵土飛揚。此外,并無分外鮮明的印象。 然而這一次泰國南部普吉島的潛水之旅卻讓我心情大好。抵達之前,三萬英尺的高空,置身于朵朵巨大而美麗的白色云朵的環繞之中,忽然有種不那么真實的愛麗絲漫游仙境的夢幻感。從舷窗向下望去,陽光下無邊無際的海水呈現出層次豐富的藍和綠,宛如熠熠生輝的寶石。 一夜無眠。經歷了短暫的醉氧反應之后,清晨咸濕的海風里,我們出發了。安達曼海果然美到無法形容,滾滾碧波萬頃,明媚陽光耀眼,快艇在海上飛馳,雪白的浪花在身后激蕩起跳躍的弧線,顛簸自是難免,海浪拍擊船體帶來巨大的沖擊力,身體的每個部位隨之震顫,不過身體的疼痛感卻放大了精神的愉悅,大概世間的一切美好都要在一番辛苦追逐之后才彌足珍貴吧。放眼望去,遼闊的大海氣勢恢宏,天空偶爾有一兩只海燕飛過,飛鳥小小的身影更加映襯出海天的壯闊與無邊無際,讓人不禁由衷感慨造物主的偉大。所有的積郁和負能量一掃而空。 船穩穩的停了錨。烈日炎炎,忍不住縱深一躍感受舒適的清涼。浮潛時,海水澄澈,五彩斑斕的熱帶魚在眼前身邊游過,珊瑚礁形態各異,靜靜潛在海底的海膽撐著它的長刺,透明的水母舞步翩躚,想起丹麥安徒生童話里為愛請執著追尋不惜付出一切承受痛苦和誤解卻又終究因為善良而舍棄愛情及生命的美人魚,眼前碧藍的海水中映出了她的身影,深深迷戀于這樣的景致與純凈,忍不住隨著水流的方向往深海游去,不遠處的潛水教練立即跟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腳踝,生生把我拽了回來。 返程時坐在船艙外,海風暢快,斜陽暖暖。潛水教練Dan是泰國普吉本地小伙兒,皮膚黝黑,眼神如海水般澄澈,有著水手特有的勇敢與矯健。接近海岸的時候,我留戀的回頭一望,發現一個小時的航程里他一直默默守護在不遠的身后。他用非常有限的中文對我講,sofi,我會想你的。頓時心底涌起絲絲感動。 靠岸后回望身后的大海,傍晚潮水已然褪去,大小船只擱淺在岸邊,顯出怡然自得的閑適。雖然晴朗時海面波平浪靜,然而狂風暴雨襲來時,不難想象大海的波濤洶涌;叵肫鹗昵皷|南亞突發的海嘯,災難帶給泰國人無限的痛苦,這又讓人對自然的力量保持了長久而深刻的敬畏。 相比于泱泱中華漫漫5000年的歷史,泰國的歷史并不悠久,然而戰火紛飛之時,泰國卻從未淪為殖民地。美國著名地理學家道比在《東南亞》一書中提出:“在鄰近地區都受到歐洲人殖民奴役之際,泰國是東南亞地區惟一維持獨立的國家。但這個普遍遭受奴役的地區,泰國獨立的意義,表面大于實際,因為它原是作為在印度支那的法國殖民利益與在緬甸及馬來亞的英國殖民利益之間的緩沖國而存在,它的獨立是受到殖民者的‘容忍’,而不是依賴自身力量的支撐。”雖然歷史學家對于泰國從未淪陷解釋各異,但我覺得,這和泰國人個性里的勇敢和猛烈不無關系。 普吉島最早的原著居民是一些身材非常矮小的原始部族,靠狩獵和采摘雨林里的水果或植物根莖維持生活。這些原始矮人部族直到19世紀中葉還仍然生活在普吉島中心地帶的茂密叢林里,但最終由于大批的開采者來普吉島開采錫礦,他們才徹底遷移。 普吉島的沿海曾經被在海上游牧的一族所占據,他們被稱為“Chao Nam”或是“海上吉普賽人”。他們會在某一海域或海灣開采各種貝類以及其他資源直到這一地區的資源全部耗盡,然后再全部遷移到其他海灣。待之前海灣的生態環境恢復后,他們會再次遷移回來繼續這種循環。經常在馬六甲海峽行船的船長們把他們稱為“Saliteers”(意為海盜),甚至他們的名聲比當地的海盜還要差。但是,早期外來到普吉島探訪的人卻通常把“Chao Nam”描述成矮小但勇敢的一族,他們是專業的水手,可以建造出小而堅的船只并從容面對變幻無常的大海。這些水手像吉普賽人一樣永不停息的遷移著,其間,他們會在島嶼上暫時居住,卻從來不在土地肥沃的島嶼上開墾耕作,只是靠做海盜和采集貝類獲取珍珠來維持生活。他們甚至沒有任何文字,沒有任何宗教信仰,被世人認為是極為原始和野蠻的一族。這一點倒是和同為游牧民族的蒙古人有些許相似。 觀看了泰國人馴服大象、毒蛇和鱷魚的表演。驚險刺激。馴獸人會低低的吟誦咒語,使得儀式化的表演顯得格外神秘。不得不佩服泰國人的勇敢。 離開泰國的時候,天空依然晴朗,陽光依舊燦爛,大朵大朵的云彩依舊浪漫。想起徐志摩的詩句,輕輕的我走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只是,我的心中,從此多了一片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