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值歲末,友人贈送大幅年歷。36寸單頁硬貼面,鏤有凹凸圖案,煞是精致。把玩之余,環(huán)顧蝸居,竟不知該掛在何處。 年歷這東西大概是家家不缺、年年有余的吧。記得兒時,木板門后常釘一小釘,掛一副年歷,是厚紙板襯加日歷簿的那種。父母甚是鄭重,每天開門第一件大事便是撕去一張。于是,那便成了我的珍寶,常集不同顏色的歷紙,疊成方包,夾入書本壓平。集得多了,便轉(zhuǎn)入一個硬紙盒,抄上鐘意的古詩詞、中外箴言。后來搬家遺失了,那份寧靜的喜悅卻積淀在心中,經(jīng)久不散。 這種日歷進(jìn)入八十年代后漸漸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臺歷和掛歷。那時,一冊臺歷在手,必先將刊印的小幽默、小百科乃至菜譜通讀一遍方才罷休。臺歷因其簡單實用而保留了下來,直到現(xiàn)在仍是廣泛使用,只是進(jìn)化了許多。金屬架上有了溫度計乃至計算器等諸多花樣,但最讓人愜意的仍是日歷上那大塊的空白——可信手拈來,便箋是也。掛歷應(yīng)是年歷家族中的大支了,因為基本上是每月一張,所以也叫月歷。早期的掛歷常起到美化居室的功能,家家懸掛一副,位置不同,內(nèi)容各異,但無非花草魚蟲、美女跑車之類。以后的掛歷則是越做越精,也越做越小了,畫面、構(gòu)思均有了長足的進(jìn)步。更有小小的一種,索性躍上案頭,小小的彩色情緒彌漫開來,日期被窄窄地擠在一處,倒在其次了。我個人偏愛油畫類,那濃烈的色彩有種特別的質(zhì)感,令人怦然心動。前些年曾風(fēng)行過木質(zhì)鍍金的年歷,華貴之余又多了一絲市井的尷尬:厚重不易保存,卻不舍丟棄。再加上各類小電子產(chǎn)品無一不附加年歷功能,有的還號稱“萬年歷”,手機更是強勢崛起,成為包攬各類生活日常的“萬事通”,也算是年歷家族在動蕩中漸漸走向沒落的象征吧。 如今,壓著精致木紋的門后不再有年歷的位置了,老母卻從小攤販?zhǔn)种匈徎乇?6開大的黃歷,說是沒有“鬧哄哄”的畫面,也不用按鍵聽“電車錄音”,這才有過日子的味道。于是納罕:都說流行是個輪回,莫非年歷也難逃此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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