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指尖劃過, 從清晨到日落。 依然在外漂泊, 心卻已有了著落。 用了兩天的時間,把《匠人》這本書看完了,與其說是看完了一本書,倒更像是經歷了一段旅程,一段漸行漸遠,卻永遠深埋于心的記憶旅程。 最初是被整本書的裝幀吸引的,輕撫這本書,磨砂的感覺像時間在指尖流逝,古樸、蒼涼的插畫,像曾經的歲月般黯淡無光,而真正閱讀這些文字的時候,卻又像在目睹著幾十年的記憶如畫冊般漸漸泛黃。很難再說出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只是在翻看過最后一頁的時候,有一種想要找人傾訴的沖動,一種不吐不快的郁結,還有的就是淡淡的、癢癢的、暖暖的哀傷。 申賦漁說,一個人失明的時間長了,就會忘記他所見的一切。其實記憶何嘗不是如此,太久不去回憶,當有天某個片段突然出現在腦海,是該慶幸曾經經歷過,還是該悲嘆怎么就經歷過了呢?亂世浮塵里的人情冷暖,魂牽夢縈中的淡淡鄉愁,無能為力下的顛沛流離,讓我在見證了別人經歷的同時,找回了屬于自己的記憶。 同樣是在那樣一個偏僻的小地方,也是在那樣一個貧窮的時代,我與母親相依為命,很多年之后回憶起來,我都會感到愧疚,我從沒真正擔負起作為家里唯一男子漢所應該承擔的責任,而是始終在母親這顆將我緊緊環抱卻本就弱不禁風的樹下成長。有些事一直沒辦法忘記,只是不愿去想起,因為好多時候,我竟然分辨不清到底是曾經的一個夢還是真實的發生過。此刻,也就是在寫這些文字的時候,外面剛好在下著雨,這雨跟十幾年前沒什么區別,只是,十幾年前,我還與母親一起生活在老家一個簡陋的土房里,每一場大雨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場“災難”。縫補過的衣服可以再穿,可是修補過的房子卻如同遲暮的老人般不堪重負,一聲“咚”的震響,瞬時揪住了母子幾經坎坷的心,也是在那樣的雨夜,我們彼此安慰,期待并害怕著黎明的到來。母親很少打我,記憶中最狠的一次,是我偷偷與鄰居家的孩子去他相隔十幾里的親戚家玩,整整玩了一天,晚上八點多往回走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居然在“北風山”里迷了路,當時那種驚慌失措、饑寒交迫的感覺,在今后幾年的時間里,依然會偶爾出現在夢中。我想,每個人記憶中都會有一個聲音,在你生命中某個重要的時間點出現,像魔咒般縈繞在耳畔。而對于我,那個聲音就是在這個夜晚出現的,“小宇,你在哪,快回來”,那個夜晚,母親的呼喚聲,不僅讓我找到了回家的路,也讓我在今后二十幾年的人生旅途中,每每將要迷失自己的時候,找回原本的自己。那一次,我是真的哭了,哭的那樣酣暢漓淋,哭的那樣毫無顧忌,那時心里還在想,原來媽媽的手掌打在臉上這么痛,原來家里的燈光這么亮。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愛嗎?其實我也不清楚,只是當一個人在另一個親人的葬禮上對你說,“這輩子,我活著就是為了你”時,你覺得還有區別嗎?說心里話,我是無法解釋“偉大”這個詞的深刻含義的,只是覺得二十年前,我只能抱著母親的腿抬頭望她,而現在的她,依然需要我來仰望。 說不清在讀過這本書之后,為什么會想到這些,想到那多年未再體驗過的鄉村生活,想到每天把接到我電話當成一天最幸福的事的母親,想到那些未曾提到卻在記憶里時常出現的人和事,一如書中所描述的,是那樣的熟悉,那么的親切,經歷過,便再難以割舍。 也許,這就是那望不見的鄉愁吧! |